海篱笆🐾

成年影日关于陪伴和坚持的5k+短篇，又名“好想急死你”。

* 影日day24h活动文，13:30接棒；

* 私设如山，撞梗致歉；

* BGM：We Won't Stop Dreaming

他们首先拥有了陪伴的惯性，以至于分不清感情的界限。

01

2026世界男子排球俱乐部锦标赛在日本国内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，因为有体育评论家猜测，这有可能是前国家队队员、现Asas俱乐部知名球员日向翔阳的退役战。

日向翔阳在两年前膝盖旧伤复发，术后经历了近一年的复健，以惊人的意志力和恢复程度，重新站在了国际赛场上。

但有细心的球迷注意到，Asas在之后的比赛战术中，降低了日向翔阳的进攻参与度，更多地让他担任接应位置，似乎是在减缓他的膝盖压力。因此球迷普遍怀疑，这次手术还是给日向的弹跳能力留下了不可逆转的影响。

Asas上一次挺进世俱杯决赛是在四年前，但最后惜败于Ali俱乐部，这使得日向翔阳的全满贯战绩缺了一角。有记者在《排球周刊》上预测，考虑到伤病的情况下，如果Asas能拿到本届冠军，日向翔阳很有可能在他职业战绩巅峰的这一年宣布退役。

而且更令人瞩目的是，四年过去了，和Asas在决赛赛场上隔网相对的，依然是Ali俱乐部。

-

影山飞雄隔着整个球场看他。

从十四年前初次见面，他曾这样看他入场无数次，见证他从拘谨紧张地四面鞠躬，到现在游刃有余地朝球迷挥手。

虽然在外表上成功抽条为成年人的骨架，但从某些方面来说，日向翔阳还是一点没变。

比如当外界给这场决赛渲染上几分孤注一掷的“悲壮”色彩时，日向本人却还是轻松得无知无觉。他在瞄到熟人的下一秒，立刻旁若无人地对着看台上蹦下跳、热情挥手，把那个方向的几位狂热球迷刺激得差点昏过去。

影山循着日向挥手的方向，看到了前排的田中前辈一家。田中洁子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，影山猜那应该是他们的女儿。

他有些意外。

影山上一次见田中龙之介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。当时他和日向被日本排协邀请回国参加活动，机会难得，两人就和高中时一起打球的前辈们聚了一次。

他记得那时田中洁子没有参加，因为正和田中前辈为了要孩子的时间问题冷战，如今看来最后终于达成了一致。

当时除了还在环球旅行中的西谷赶不回来，其他人都抽出时间到了场。大地刚为了一桩案子熬了几个通宵，来的时候双眼通红，没喝几杯就睡着了，连家人的夺命连环call都听不见，还是菅原替他接了电话。东峰问田中为什么洁子没来，田中有些无奈，说两人正因为孩子的问题闹矛盾。

田中不想多说，把话题转移到影山和日向身上，像个长辈一样关心起他俩的终身大事。

但实际上他也就只比两人大了一岁。

田中似乎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，看着两人明显对“家长里短”没什么共鸣的脸，有些羡慕也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。

他喝得脸色微红，趴在桌上说：“你们这样也挺好的，”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接着开起玩笑，“你俩要是实在找不到对象，要不就凑合着一起过得了。”

菅原也被田中的建议逗笑了，大概是想到了两人高中时期的相处模式，若有其事地下了结论：“你俩要是住一起，生活肯定不会无聊。”

但这个玩笑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。

两人之间平静的表象被这个玩笑打破，影山沉默着喝果汁，只有日向很捧场地跟着前辈们笑了。他转过头看向影山，语气听起来认真，却又不那么郑重地搭话：“就算我能勉为其难地接受，那也要看影山愿不愿意啊。”

又来了，影山想。

他又开始没来由地感到一种熟悉的烦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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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三毕业典礼之后，日向把他堵在体育馆后面的走廊上，支支吾吾地对他说喜欢。当时他脑子一片空白，第一反应是围着走廊走了一圈，找东西似的，把附近的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。

日向被他的迷惑行为转移了注意力，也没那么紧张了，问他在找什么。

他这才回过神来，维持着蹲在墙边的姿势，惊诧地抬头问他：没有人偷听？这真的不是整蛊游戏吗？

直到日向出国以后，影山才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忆中领悟到，自己当时一脸难以置信的真实反应大概是有些伤人的。

影山想，大概连日向自己都不知道，他摆着手说“我马上要去巴西了，只是告诉你一下，你别想太多”的时候，笑得有多难看。

于是这种烦躁从那时开始，一直伴随他至今。

日向在巴西打沙排时也和影山保持着短讯联系，有时是和队友聚餐的照片，有时是吐槽当日的对手，更多的时候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流水账，影山甚至觉得他在把两人的聊天框当日记本用。

但他并不觉得排斥。不知道该回什么的时候，他也会给一些没什么感情色彩的“嗯”、“哦”之类的回应。

只是直到日向回国发展，乃至进入国家队一起征战奥运，日向都再也没有提起过毕业那天的事。

好像他就真的只是“随口说了说”，希望影山也“随便听一听”，就像现在开着玩笑问影山“愿不愿意”，好像也只是“随口问了问”。

影山明明喝了一晚上果汁，却觉得自己的脑子像醉了一样眩晕，让他想不明白，也看不清楚：

当初那个让他烦躁了很多年的表白，日向究竟有几分认真。

-

田中不愿对家庭矛盾深谈，但喝到最后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，还是拉着两人的手说：单身好啊，所谓的情啊爱啊之类的，时间久了就都淡了，更多的的是一种陪伴的惯性。

嘴上是这么说，但最后聚餐结束的时候，田中连方位都辨不清了，却还记得打包了一份田中洁子最爱吃的炸虾寿司回去。

日向扶着田中摇摇晃晃地往店外走，影山看着前面那两人的背影想，他和日向之间的关系大概是反过来的。

他们被排球维系着，在漫长的竞技生涯中，首先拥有了陪伴的惯性，以至于分不清感情的界限。

但他当时没有想到，这个界限很快就被打破了。

02

巴黎奥运会前夕，日向膝盖的旧伤被频繁的季内赛拖到复发，恶化到了不得不接受手术的地步。

影山跟球队请了假，坐着红眼航班凌晨抵达巴西，连夜赶到了日向所住的医院。

在陪同日向进行每天的复健训练的过程中，影山逐渐认识到，手术只是一个开始，真正漫长的是复健。

复健除了生理上的疼痛，主要还有心理上的重挫。尤其对于日向这种频繁使用膝盖的职业运动员来说，生理上的不可控所导致的心理上的落差是巨大的。他们就像悬崖边折了单翼的鸟，每一步走下去，都面对着近乎恐怖的、粉身碎骨的失重感。

刚做完手术的第一周，疼痛引起的焦虑整日整夜地挑动着日向的神经，令他难以入眠。后来影山看不下去，请护士给他开了一定剂量的止痛药，但疼痛压下去了，残留的焦虑却依旧在蚕食着运动员的心智。

精神失眠、肢体失控、心理失衡，长期压抑的情绪不仅笼罩着日向自己，也影响着陪护的人。

他们第一次爆发争吵的那天，康复师加大了复健内容的强度。日向被枯燥的重复性动作疼出了一身冷汗，却还是强忍着想要看完前一晚的比赛视频。

影山已经不记得他们是为哪个技术问题触发了口角，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。

他们吵到最后已经没了逻辑，只是机械地用音量压制对方。影山受够了这种没有营养的情感发泄，青筋暴起地吼他，让他冷静下来。

正午的阳光直射在他们身上，他揪着日向泛潮的病号服衣领，映在地上的影子却像一个没有温度的拥抱。

“我怎么冷静？”日向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限，几乎是嘶吼着对影山喊，“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打球！”

影山和他发红的双眼对视：“没有人能打一辈子职业排球！”

“为什么不能？”日向歇斯底里地质问他，“怎么就不能？！”

影山逃避般地闭了闭眼睛，胸口因情绪激动而震颤着，没有回答他。

垫在日向腿下的软枕不知什么时候被扫到地上，伤腿歪在床边，日向应当是很疼的，却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，重复着一个不知道问谁、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：

“......为什么不能？”

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影山最熟悉不过的纯粹，这让他想起初次见面的那场比赛。日向为了救球摔在场边，也曾用相似的、执拗的眼神提醒他的临时队友：

“我们还没输啊。”

当时影山隔着球网看向他，全身的肾上腺素叫嚣着，满脑子只有三个字：不能输。

而如今影山隔着十二年的光阴看他，凝视他目光中多出的惶惑，想的却是：

如果是我就好了。

如果躺在这里的人是我就好了。

那一刻他醍醐灌顶，终于在献祭一般的疯狂想法中，给自己的感情下了定义。

不是对那个无疾而终的表白的执念，不是对漫长陪伴的依赖，更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。

他全身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，心底却平静地接受着：

哦，原来我可以为他做到这种地步。

-

日向术后的第四周，影山受到国家队征召，不得不回国准备巴黎奥运会。日向本来也在国家队名单上，但因伤彻底错过了这届奥运会。

飞回日本参加国家队集训的前一天，影山走在圣保罗的街头，看到了一张首饰店的橱窗海报。

上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，但他一眼就看到了海报边角处的那枚戒指。银色的素戒从中间断开，是可以调整指围的设计，断接处是一双羽翼的轮廓。

他鬼使神差地走进店里买下了它。

影山带着它回到医院，在一楼的花园里找到了日向。他在轮椅前蹲下来，捏紧了衣服口袋里的盒子，想问日向还记不记得高三长廊里的那个表白。

但日向在他之前开了口，问影山什么时候走。

影山说明天，日向点了点头，说“哦。”

在影山想要再度开口时，日向若有所觉地再次打断了他。他垂着头，像是在看膝盖上毯子的花纹，也像是在发呆，说出的话不搭前言，却让影山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拒绝。

他说影山，我觉得我可能，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喜欢你。

-

刚开始复建时，日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，靠在论坛里看病友们的康复日记打发时间。论坛的置顶是站长发的调查报告，里面写着，有将近2/3的运动员在复健之后，没有办法恢复到术前的竞技状态，原因有身体上的，也有心理上的。

日向在黑暗里转头，手机的光亮得刺眼，让他几乎看不清护理床上影山的轮廓。

他没有一天淡忘过那个表白，只是影山一脸不敢置信的反应让他趋于隐藏和试探，将一切转化为排球上的进益。但如果一年的复健期过后，他真的不能再回到赛场上，没有了排球，他们之间还能靠什么来维系呢？

靠“友谊”吗？还是靠“怜悯”？

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他，日向想。没有喜欢到可以接受影山出自于其他感情的回应。

他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这样想，于是现在也这样说了。

影山蹲在他身前沉默着，想要问他一句：“如果我喜欢你呢？”

但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，什么也没说。

病痛磋磨人心，他知道日向现在既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膝盖，也不再相信一段一直没有被接受的感情。

日向不信任的模样，和九年前的自己那么相似，影山想。

简直就像报应。

-

影山回国后，日向的复健进度逐渐走上了正轨，心绪也趋于平稳。可能是因为无法直视自己情绪失控期间的行为，他很长时间没有主动跟影山联系，只有影山主动给他发短讯，日向才会回复几句。但巴黎奥运会的比赛，日向还是一场不落地在病房里看了。

直到他第一次能扔掉拐杖独立行走的那天，他才没忍住给影山主动发了一张照片。画面里没有人，只有医院病房的地砖，上面映着一个双腿直立的影子，能明显看出右腿比左腿细了一圈。

影山当即打了电话过来，只说了一句“喂”就没再说话，像是坚信他迟早能做到，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；也像是在等日向先开口，想要听一听他的声音。

他们在话筒两边沉默着，却都不觉得尴尬，也没有挂掉电话，在掺杂了电波的呼吸声中同步着一种心照不宣的、复杂的喜悦。

最后还是影山再度开口，说自己寄了个包裹给他，地址写在医院复健科的护士站，让他记得去取。日向问他是什么，他说你收到就知道了，之后影山似乎是听到队友在叫他，没再解释就匆匆道了别。

那之后没几天，日向果然收到了一个包裹，不沉，但东西塞的很满，被几层厚的泡沫纸保护得很好。

纸箱里有往返巴黎的机票票根、一张运动员出入证、几份不同的奥运会宣传页，还有一张影山站在奥运排球比赛场馆门口的单人照。

影山明显不适应拍照，一只手拽着装备包的带子，另一只手无处安放地垂在身侧，脸上微笑的角度像是计划好的一样诡异，隔着镜头日向都能感觉到他的僵硬。

他没有站在画面的正中间，这让日向有一种错觉，好像如果他身边再站一个人，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、对称的构图。

纸箱的最下面是一套日本国家队运动服，是日向的码数。

日向突然想起星海前辈几个月前给他发短讯吐槽，卖关子似的，说有个队友魔怔了一样，非要买自己另一套全新的国家队运动服，害得他没有衣服换洗。

日向当时问他是谁这么奇葩，星海却没有再回复他了。

直到心底的缺憾最大程度地被这个包裹填满，他把脸埋进红白相间的运动服外套里，才终于知道了“罪魁祸首”。

03

这场决赛最终以3:2的比分落下帷幕。

Asas如愿以偿地捧回了本届世界男子排球俱乐部锦标赛的冠军奖杯，日向翔阳在这场比赛中多次救起了对方的强力扣球，但在进攻中多数还是充当诱饵角色。

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在第五局中段于6号位的进攻，击球点甚至超过了拦网。赛后有评论员说，这是一个极具日向翔阳风格的中央扣球，几乎看不到任何伤病的影子。这一球也为Asas赢得了关键的一分，被解说称为“转折性的一跃”。

观众席上有球迷仿制了乌野高中排球部的横幅，日向在球场中央跃起时，黑底白字的“飛べ”正好重合在他身后。那一刻影山仰头看他，穹顶的灯光如同加冕，照亮了一双跨越了十四年的翅膀。

赛后两支队伍隔着拦网握手，影山走到日向身前时，他轻轻一拉，翅膀就落进了他怀里。

这个隔着拦网的拥抱转瞬即逝，但日向还是听清了影山在他耳边说的话：

“颁奖后在休息室等我。”

-

影山把戒指从圣保罗的医院带回东京、带去巴黎、又带来了里约热内卢。他曾经想象过很多次把这枚戒指套在日向手上的场景，或许会是有很多陌生人的公众场合，也可能会邀请到一些朋友来见证，但唯独没有想过，会是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。

但当他看着日向从球场中央跃起时，他不得不承认这一跃的时机完美，姿态宛如新生，像是没有什么能拖住他的脚步。

影山突然就不想等了。

他要在日向翔阳彻底离开排球赛场这一天，用新的维系牵住他。

日向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，影山在他身前半蹲下来，仰视他的姿态像是过去十几年里给他托球的角度、看着他跃起的角度、在医院轮椅前咽下真心的角度。

也是在高中的长廊里，错过那个认真的表白的角度。

无人为他们作证，但他比任何身处喧嚣的时刻都要虔诚。

影山拉过日向的手，把戒指往无名指上套，日向虽然惊讶地吵吵嚷嚷，嘴上骂着“你也太霸道了吧国王大人”，手上却没有太多的挣扎。

彼此都像是对此刻斟酌已久，已经失去了扭捏的意义。

但日向还是不打算这么简单地放过他，举着手指质问：“不是吧影山，一般人在这种时候不都应该说点什么吗？”

“日向翔阳。”

“......嗯？”影山很少喊他的全名，他反而被这一声叫得有点慌张。

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，似乎是日向的粉丝听说他将在赛后召开退役发布会，激动地齐声喊着日向翔阳的名字。

影山在这阵喧闹中沉默片刻，抬手握住了日向举着的手指，评论似的说了一句：

“你有很多粉丝爱你。”

日向毫不谦虚：“怎么，嫉妒啊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......”

日向惊讶于他的小气，但很快他发现影山嫉妒的对象并不是自己。

——在模糊而嘈杂的背景音里，他清晰地听见影山说：

“因为我也爱你。”

-

在日向翔阳正式宣布离开赛场这一天，影山飞雄用行动让他明白一件事：

没有人能一辈子打职业排球。

但如果日向翔阳不介意，影山飞雄可以将爱他的惯性，存续到生命的最后一秒。

-END-

感谢阅读w

P.S.写《不...歌》的时候我就在想，无论他们谁经历低谷，肯定都能靠自己走出来，但如果有对方的陪伴就更好了，这篇算是圆了我这个执念吧。

非常高兴能混在各位劳斯中间参加这次影日day24h活动，主策桃知也辛苦啦！

祝大家影日day快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