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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影日】幸运日(短篇完结)

主美羽姐姐视角。


🎵等雾散去-覆予/山止川行


『生日快乐,MY MVP。』



影山开门时身上还穿着棉质睡衣,眼皮耷拉着,不太精神的模样,一向柔顺的黑色短发这会儿乱得此起彼伏,像是刚和枕头大战了三百回合。


——美羽敲开弟弟家门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“尊容”。


她愣了一下,差点没认出人来,反应过来后赶紧把人往里推,回身带上门,把冬日凛冽的寒风关在外面。


“你怎么搞成这样,”她把包和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,搓热了手心,往弟弟脑门儿上放,“生病了?”


“没事,有点感冒。”他本来想躲,但美羽“嘶”了一声让他别动,他就只好没动了,低头迎上了姐姐的手。


低烧。

听这破锣嗓子,怕不是被砂纸吻过,还“有点”呢,她想。


影山从小就很少生病,好得也快,因此她也不太担心。上一次这人病到发烧是什么样子,她都已经想不起来了。不过两人现在都有工作,见面频率明显降低,病了可能她也不知道。


想到这里她收回手,环顾一圈:“翔阳呢?现在不是休赛期吗?”


“跟着球队去札幌参加活动了。”影山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答。


美羽跟在他后面,看他进了卧室,就靠在门边等他。


人高马大的一个人,正蹲在卧室的矮柜边找东西,被那凌乱的头发和宽大的睡衣一衬,竟也显出些单薄来。她想起这人现在病着,怕他蹲不稳,又站到他身后去等,余光瞥见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和药盒。


她有些惊讶,毕竟这人从小就不喜欢吃药,生病总要硬扛。


“吃药了?”

“吃了。”

“你竟然会吃药?”

“日向走之前放那儿的。”影山还在找东西,声音透过柜子显得闷声闷气,说得好像吃药这事完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,和他这个生病的人没关系。


美羽这才想起上一个话题,又问翔阳什么时候回来。


“今天可能回不来,”影山从柜子里找出块塑料膜来,铺到了客厅的落地穿衣镜前面,又往上放了个凳子,“那边下雪,航班延误了。”


“哦……”

她从卧室门口一路跟回了客厅,看看那塑料膜,又看看凳子和穿衣镜,这才突然反应过来,指着这堆“工具”大声问他:


“你不会是想就这么剪吧?!”


“啊。”影山蹲在凳子旁边,正在抻那块塑料布,听见这话后仰头看她,眼角都有些烧红了,慢半拍地问:“不行吗?”


“……”

知名发型设计师影山美羽站在略显简陋的“临时发廊”边上,用拳头抵住了额头。


“行。”

他过生日,他说了算。


-


影山飞雄24岁这年不太顺利,至少在影山美羽看来是这样。


先是奥运会分到了死亡小组,差点出不了线,之后的亚锦赛倒是拿了冠军和最佳二传,但赛后肩上的旧伤又有些反复,直接影响了国内职业联赛的发挥。唯一说得上“顺利”二字的是和国际俱乐部的接洽,但手续还没办完,又在25岁生日这天破天荒地生了病。


而且最热衷于给他过生日的人还被大雪困在了札幌。


接下来他要是在喝凉水的时候塞了牙,她想自己都不会太震惊。


影山飞雄的生日总在她年末工作最忙的时候,今年她倒是难得没有出差,想着这不太顺利的一年终于要过去了,生日应该好好给他过一过,就给影山发短信问他什么想法。


可惜她弟在许愿这件事上一向不太配合。


这家伙最可爱的年龄段是在五岁之前,每年还是会遵照姐姐教他的流程,对着蜡烛闭眼许愿。


美羽告诉他愿望要偷偷许,说出来就不灵了,嘱咐完她还要测试,故意问他许了什么,但这个傻弟弟还是会乖乖回答,仰着头说希望自己能比姐姐长得更高一点。


然后招来姐姐恨铁不成钢的白眼。


后来随着年龄增长,这家伙对待生日这件事就越来越不上心,更不要提许愿。不过每年的新年初拜看起来倒是很认真,会在垂铃清脆的声音里双手合十站很久。美羽要是问起来,他依然诚实地复述愿望,但内容基本也都和家人朋友的身体健康有关。站得时间久,是因为他要把想起来的每个人的名字都说一遍。


美羽眯着眼睛想,神听了都要打哈欠。


影山高一那年,初拜后马上就要迎来全国大赛,美羽以为这次愿望的内容会有所不同,问他有没有为比赛讨个好彩头。那会儿他正低头摁手机,也不知道是在跟谁用短信吵架,把键盘摁得哔哔响,皱着眉头回答:


“比赛的胜负我们自己决定。”


不劳烦神明。

——后半句没有说出来,不知道是因为忙着发短信,还是因为觉得这话在神社里说出来多少显得冒犯。


美羽当时的第一反应是,啊,这家伙竟然说的是“我们”。


第二反应是平静地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转头就拿出手机,把他的备注改成了“净会耍帅的臭小子”。


所以在许愿这件事上,影山飞雄向来不会让她“失望”,今年也一样。


美羽: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没

臭小子:都行

美羽:那不送了

臭小子:哦

美羽:……


影山美羽太了解他,这人的“哦”就只是“哦”,表示自己知道了,不带有任何负面情绪,也没有任何傲娇的潜台词,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打过去了,说你要是提不出要求,今晚就别想睡了。


电话那边的人安静了一会,像是在思考,然后终于勉为其难地跟她提了成年来的第一个要求——理发。


-


美羽站在客厅里,好不容易把影山那乱成一窝粥的头发梳顺了,用手指拨弄几下。


发质好像比高中那会硬了不少。


她把刘海拨下来,这才发现上个理发师给他剪了个……整齐的斜刘海,被他强行中分到了两边。


美羽拿着喷雾一边打湿一边问:“想要什么发型?”

“……正常就好。”

“不打算换个特别点的吗?”

“不。”

“25岁第一次剪头啊。”

“……这有什么特别的吗?”

美羽从镜子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。

“……”

影山飞雄不说话了。


话是这么说,但美羽大概也能猜到上一个Tony耗光了她弟弟对于理发师的信任,不然也不会开口让她来剪,所以最后还是定了个中规中矩的发型。


不知道是不是出于“不在熟人赚钱的手艺上讨便宜”这样的礼节,在美羽成为设计师之后,这个弟弟就从来没有私下找美羽理过发。上一次两人像这样一站一坐,还是影山高一的时候,美羽拿弟弟的黑短直当练手,结果不小心翻了车,刘海剪得还不如他现在这个。


她看着镜子里的人,数不清的碎发散落在他们脚边,如同具象化的时间。


那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了。


或许是对那次的经历心有余悸,期间影山的手机一直在响,但他在美羽的剪刀下一动也不敢动,过一会瞥一眼,过一会再瞥一眼,僵硬得像个只有眼睛会动的假人。


美羽停了手,说你想看就拿过来看,但影山还是没动,她就拿过来塞到他手里。


“放心看,剪不坏。”

“没看出来你还挺在意形象,”她又说,“上次剪成那样也没见你说什么。”


当时刚剪完影山的确没什么特别反应,但美羽不知道的是,他的搭档,没心肝的日向翔阳同学对着他的发型笑了一周。


那表情欠揍得很,日向歪着椅子在影山桌前晃来晃去,总想伸手去摸他已经“阵亡”的刘海。影山不堪其扰,只好拽住那只不安分的手,在对方涨红的脸色里,摸到陌生的温热,和像人一样聒噪的脉搏。


手机里的信息除了队友和老同学们发来的生日祝福,剩下的都是这个聒噪的人发来的,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停过,没收到回复也乐此不疲。


『起床啦!吃药了吗?』

『看这边的特色烤羊肉!』

『中午的药放在床头柜上了,看到没?』

『理我理我理我』

『你猜我刚才买了什么?』

『起飞的时间还是没定……』

『睡着了吗』


最后一条是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,影山正要给他回复,那边正好打了视频过来,影山手没收住,不小心接了起来。


视频那边的人正趴在床上,看样子是航机延误,统一住在了机场附近的酒店里。他正要跟影山打招呼,结果一眼看见了站在影山身后的美羽,吓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,扯了扯衣服,端坐在了床边上,讪笑着跟美羽问好,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。


美羽摆摆手,用梳子挑起影山的一撮头发来,说你们不用管我,聊你们的,我现在就是个理发师。


“啊……”日向不太好意思地耙了耙头发,这才突然想起打视频的目的,说“你们等我一下”,就从镜头前跑开了,留下一道延迟的残影,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了个盒子。


他凑近镜头看了看屏幕那边的影山,自言自语:“状态看着还行……”然后献宝似的把盒子往前推,让影山猜是什么。


方形的盒子绑了绸带,上面还印着全国连锁的蛋糕店logo。

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影山说。

美羽透过镜子瞥了他一眼。


日向在那边笑得很得意,一边拆盒子一边在那边絮絮叨叨:“我跑了好远买到的,机场附近什么都没有,雪太大了,店家不给送,还打不到车……锵锵锵!”他捧着蛋糕凑过来,给影山看他的跑腿成果。


蛋糕一看就是定制的,巧克力糖衣盖住了整个蛋糕胚,上面做了个穿着国家队服的迷你糖人,旁边写着:“生日快乐!MY MVP!”


“咳,”他不太好意思地瞥了美羽一眼,把字转到另一边去了,“我本来想自己做一个,但翻糖真的太难了,师傅说照我这速度明天也做不完。”他转到糖人身后的位置,影山才发现那里还有个……很小很小很小的,几乎看不出纹路的“排球”。


他对着镜头不太好意思地笑:“所以就只做了这个……虽然也不太成功……”


日向把两个数字插在糖人的两边,点燃了蜡烛,然后把酒店房间里的灯关了,捧着蛋糕坐在镜头前。


像捧着冬夜里的一团火。


“太好了,今年美羽姐也在!可以一起唱生日歌,不然每年我一个人唱总要被嫌弃……”


美羽就笑了,说今年要是有人敢说难听,我就帮你揍他。


她清了清嗓子,起了个头,两人在屏幕两边合唱了一遍英语版,日向捧着蛋糕烛火在视频那边来回摇晃,美羽则在寿星的脑袋旁一边唱一边打拍子,把影山刚剪的头发扇出一根呆毛来。


唱完她看气氛不错,顺着又唱了遍德语版,日向在那边很给面子地热烈鼓掌,然后自己也对着影山唱了遍葡语版,获得了美羽的盛情称赞。


围着塑料布满身碎头发一动也不敢动的影山:“……”


一时竟不知道是谁在过生日。


歌唱完了,日向在那边唱得脸红手也红,笑着对镜头这边的人说:“你先许愿,明天我把蛋糕带回去,咱们仨再一起吃。”


美羽其实明天要赶中午的飞机出差,估计是吃不上了,但她没说话,想看看隔着镜头要怎么许愿和吹蜡烛。


影山对着镜头有模有样地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,然后睁开眼睛,说自己许完了。


“好嘞,你等一下啊!”日向把蛋糕摆在镜头前,自己跑开了,在镜头外喊,“三,二,一!”


美羽透过镜子,看见影山对着手机轻轻吹了一口气,手机里也同步传来另一个人的气音,镜头里的蜡烛就灭了。


美羽:“……”


用“双簧”来吹蜡烛,这是她没想到的。


而且影山显然“动作熟练”,想来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像这样隔着屏幕过生日。


那边日向去开灯,视频里传来他的脚步声和一刻不停的补充说明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美羽的意外出现,他今天的话格外多,妄图转移自己第一次在家属围观下给影山过生日的紧张和赧然。


“今天札幌的雪特别大,我就想,雪这么大,我要不给你在雪上写个‘影山飞雄生日快乐’吧,超——大的那种,”灯开了,他又走回来,露出一张困扰的脸,“结果被困在机场附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!我竟然找不出一块没有脚印的雪地……不过也不知道那蜡烛插在雪地里会不会被吹灭……”


镜头这边,歌唱过了,“双簧”也看过了,美羽才终于又想起自己理发师的职责,正在给影山收拾脸上的碎发。


她看着镜子,而她的弟弟正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。


美羽笑着顺手勾了一下寿星的鼻尖,引来他一点注意力,轻声问:


“这回许了什么愿啊,倒霉蛋儿。”


她以为影山不会回答,毕竟这人当面都很少认真许愿,更不要提隔着屏幕了。


手机那边的日向已经从飞机延误说到了球队活动的细节,而且还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。


在这滔滔不绝的背景音里,酒店的窗外正下着札幌的第一场大雪,机场滞留着异乡匆匆的人群,冬日的朔风顺着寒流席卷而下,散入东京都的灯火窗棂,悄声吹乱两人脚边凌乱的碎发。


而她听见发着烧的寿星轻声回答:


“希望以后的每一天,都像今天这样幸运。”






-END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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